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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名花倾城(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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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到底城府极深,又两朝宦海浮沉,历事繁多,几息功夫就从容而起,面色如常,反倒笑着把金顺往内室让。

“公公,还请借步说话!文泽尚有下情陈禀,望公公代奏!”

金顺嗤的声,皮笑肉不笑,心里却想,也不知这厮肯拿出多少来,今日这

差使不坏,奉旨敲竹杠,着实妙得紧!

进了内室,李文泽请金顺上座,还要唤人上茶。

金顺咬着腮帮子,牙疼似的又哼了声,“咱家可不是来喝茶的!”

自来內监多阴损恶毒,李文泽情知他记恨日前挨打受辱之事,心里又骂了两声阉奴,拍拍手,鱼贯进来两排少男少女,手中各捧漆黑木盘,上面蒙着丝绫,也不知下覆何物!

“大人这是何意?”

金顺眼皮子略扫了扫,就见丝绫逐次掀开,初初不过金银之属,后面却越发珍奇,鸽卵大的南浦明珠,润莹莹的羊脂白玉,红白玛瑙沁在水晶缸里,尺高的红珊瑚灿若火焰……不由心中大喜,这打挨得值!

“公公,您是不知道,咱们这些外臣,说是封疆大吏,高坐明堂,堂上呼,阶下百诺,那都是看着风光,实际上,不知道哪步没走好,就摔得粉身碎骨!”

金顺不动声色的听他诉苦,心里头嘀咕,呸,你觉得苦你别干呀,要是咱俩换个个,你指定不乐意!

“咱家就个斟茶倒水伺候人的!大人这话咱家听不明白!”

李文泽被噎了下,也不介意,继续笑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往根子上说,咱们都是给圣上办差的,您斟茶倒水,我牧守方,都是为皇上分忧嘛!”

金顺听了暗笑,面上和缓许多,点头道,“是这么个理儿!说起来,伺候差事就得百般经心,否则哪处不到,委屈了圣上,那就百死末赎了!”

李文泽心有戚戚然,点头愁道,“就是这个话儿,说起来我们还不如公公。俗话说,见面三分情,公公好歹日日陪着陛下,便又二不到之处,陛下想来也能担待,再不然,还能驾前分辨求情,像我等外臣,可就没这么便当喽,想要陈词折辩都难见圣驾!”

金顺同情道:“李大人也不需如此灰心,此事嘛……并非无可挽回!”

李文泽微浊的眼球里,精光忽的闪,锁住金顺,急道,“请公公指点二,助我脱厄,文泽必有所报!”

金顺眼皮耷,李文泽会意,挥去下人。

金顺格格笑,笑的古怪,从怀里掏出物,小心的置于案上。”只看李大人舍不舍得了!“李文泽不解其意,凝神看去,却是笺,待拿到手中,只见银钩铁画力透纸背,上写着:名花倾国两相欢,常得君王带笑看。解释春风无限恨,沉香亭北倚阑干。“风骨虬健,好字!”

“李大人慎言,此乃御笔亲书!”

宇文澈虽已亲政,但并未拿回朱批之权,内外大臣,见过万岁墨宝者寥寥无几。

李文泽名士习气,拿着纸笺赞赏不休,闻说是皇帝墨宝,掌上片笺顿如千钧,热的烧手,再想诗中之意,心中轰然,怕什么来什么!

他勉力笑,脸色如土,心内明白却尤盼别有他意,试探道:“公公,这是何意?”

金顺略同情的乜了他眼,忽然言道:“扬州可真是个好地方,花团锦簇的,可惜咱家肚子里墨水有限,只晓得好看,好在哪里却不知道!哎,咱们就要回京城喽,这般好景致怕是再也瞧不到了喽!”

李文泽声如金石,含糊应道:“公公说笑话了,扬州城再好,又怎及御都,禁苑奇花异卉,又岂是隅扬州可比。只不过江南水暖,春天来得早些,花也开得早些,等公公回京时,御苑定然样的花团锦簇,春色醉人!”

金顺见他装傻,忽的笑,似讥似嘲,“禁苑的花儿呀,好看是好看,可惜都是凡品,咱家听说李大人的园子里,倒有那么株绝世仙品,啧啧,着实有福气,怕是皇上都比不过你呐!”

皇帝都比不过自己,这是什么罪过?李文泽如何敢认,此时最识趣的做法就该是进上以表臣子忠心,可是,那绝世名品,如何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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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上?如何敢进上?

李文泽如坐针毡,豆汗如雨,脸色乍红乍青,怒火和隐忍像两条毒蛇,同时噬心。

金顺站起来,似猫儿戏鼠,从袖里拿出纸文书,在李文泽眼前晃,放到圣旨旁。

“和离书”,墨迹淋漓如刀似箭,李文泽怒火填膺,就欲拍案而起。

金顺指了指诏书,轻蔑又阴狠的威胁道,“大人如今不过是停职待勘,三法司勘出个什么来,着实难说,许是抄家,许是族灭,大人不妨猜猜是哪样!”

金顺说完这句话,起身离开,快到门口时,似想起什么,回身说道,“多谢李大人的好意,咱家却之不恭,就笑纳了!万岁听说大佛寺菩萨灵验,许是要去拜拜的,可惜,那庙景致差点,大人家里花儿养得好,还是早点送去的好!”

说罢扬长而去。

气的李文泽哐啷脚,把他坐过的椅子踹的四分五裂。

内室有架八宝阁,悄然转动,走出个人来,正是裴衍礼,也不知在后面听了多久。

李文泽怒到极点,胡须都在颤抖,见是他,气道:“你都听到了吧?荒淫无耻,桀纣之君,气死我了!”

“你这又是何必,早在我们同意少夫人觐见之时,不就料有此事!”

李文泽如皮球被刺破,下子泄气,萎靡的坐下,愁道:“此番可瞒不住少主了,子涵,子涵他定然不同意的!”

想到义子的伤心愤怒,他心中悸,这些人中,怕是只有自己还有些真情。

“不,他会同意的!”

“不,我不同意!”李子涵面沉如水,瞳孔里划过丝阴狠。

“我原以为这天下虽然改姓了宇文,但是人心向背,我大荣毕竟

恩泽未远,还是有人念着姓李的,想不到竟是自己人先倒戈击,好的狠,竟连主母都能不言不语的拱手让敌,是不是明天就轮到小王了?”

这几句话刁钻入骨诛心之至,座上诸人惶然变色,纷纷离座跪罪。

李子涵心中怒极,面上却越见冷峭,伸手扶起义父,却对裴衍礼干谋士视若无睹。

裴衍礼面无表情,跪在诸人之前,口道,“少主……”

李子涵哪容他说话,讥道,“我倒不知我竟是少主,不知谁家的少主竟连自己妻子都护不住,要拿妻子讨好仇人!裴先生博览群书,学贯古今,不如给我寻几个样来!”

恩师变成裴先生啦!

“昔日,唐玄宗之母窦德妃被武后杖杀禁宫,玄宗当时已出阁建属,岂非不知母仇焉?汉高祖刘邦与项羽陈兵广武,项羽欲烹食太公,高祖云吾翁即若翁,必欲烹而翁,则幸分我杯羹。岂非不知父仇焉?父母之仇不共戴天,生养之恩,比之夫妻之义又当如何?玄宗高祖彼时若不能隐忍时,羽翼未丰,时机不至,即与敌人殊死相博,固然快意时,然,而后百年基业未知属意何人。”

位中兴之主,位开国之君,挟风云之势,拨乱反正,廓清帝宇,登建皇极,建立不世功勋,当时情势与如今确有可比之处,李子涵眼内精光频闪,心中突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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