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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八章)回归者的晨曦(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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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张大了嘴,发出了不受控制的笑声。

“你……出来了?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梅尔菲斯呵呵笑着,从机器上跳了下来。

我一把将他抱住,混乱的情绪在我的脑海中冲撞着,我不知道除了这样一个拥抱还能做些什么。

“放开放开!真他妈的难看!”梅尔菲斯笑着骂道。

有无数想要和他说的话,有无数想要告诉他的事情,有无数没法和别人倾诉的情感聚集在胸口——只能和他分享的情感。而现在他就在我面前,并没有被深渊所吞噬。

他拍了拍我的后背,然后连打带拽的挣脱我的拥抱:“这么长时间没见,变得这么婆婆妈妈的,太恶心了。”

看着他的脸,这家伙的样子完全没变,也没有什么身体的伤残。无论如何,他似乎状态还不错。鸦羽之刃被他斜插在腰间,像曾经一样。

“你太狡猾了……”我咬牙骂道,“最困难最难走的路,你甩掉我们逃掉了,然后现在又人模狗样的这样出现在我面前,你必须给我个解释!”

“解释什么的以后再说。现在事情还没完。”梅尔菲斯。

“这些是什么人?都是你杀的?”我扫视了一圈脚边的残骸,有一种特别压抑的感觉。没有想到,我走出神都之后第一眼就会是这种东西。

“是佣兵团。我查到有人会对你不利的消息之后,特意过来救你的小命的。”

我已经算是最早一批进入光面神都回归地球的成员了,但就算是这样,暗中隐藏的某些家伙仍然毫不犹豫的在我出来之前对我伸出了利爪。我可以想象,如果梅尔菲斯不在这里的话,能量没有恢复的我大概会十分危险。

我将视线挪到了房间的角落里,那里趴着一个瑟瑟发抖的年轻人。梅尔菲斯没有杀他,他也不像是佣兵团的成员。

“那是谁?”

“一个被卷进来的倒霉鬼,差点让人干掉。不用理他。”梅尔菲斯一边说一边领着我向房间另一边的出口走去。

“到底是什么人特意过来杀我?”我问。

“也不是特意为了杀你的,是针对电厂零级神经拟真的【电池】进行的行动。

公共政权里面有一个高级顾问,负责公共政权在【神都】里面的事务,不知道你听没听说过。“

“汞先生?”

“对。这是公共政权内与汞先生对立的派系下的命令。”

“是想要减少新人类的威胁?”

“算是有这个意思吧。但最大的可能其实是为了杀汞先生。根据我的情报来看,汞先生为了隐藏自己的踪迹,当初进入世界的时候特意隐藏身份选择了在相关机构随机进入的形式。你这个设施和汞先生当初进入时所选择的是同一保密级别,所以他们向相应级别的设施都派了人。”

外面世界局势的复杂程度比我想象中要高的多,看来还有太多我没有触及到的秘密。

“你……出来多长时间了?”听着他的解释,我突然意识到了这样一个问题。

“比你们早了两个月吧。”梅尔菲斯回头对我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

“你果然是落入了深渊吧?”

“没错。最后才发现,神都和深渊其实根本就是一个东西而已。所以出来的话要比想象中简单,哈哈哈!”

“你怎么出来的?”我不依不饶的问。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我们已经走到了房间的尽头。梅尔菲斯对我做出一个禁声的手势,然后推开门窜了出去。

暂时没有足够能量战斗,所以我选择老老实实的藏在屋里面。外面传来了一连串肉体倒地的声音以及能量的微弱振动。当这一切停止之后,我也打开门走了出去。

四五个由梅尔菲斯新制造的尸体倒在楼梯拐角的地方。我手里握着神宫,跟着梅尔菲斯上了楼。

虽然对这栋建筑的构造不是特别熟,但是我仍然依稀记得,楼上应该是这座电池机关的负责人罗门所在的地方。只是,不知道这么晚了,他会不会仍然在这个地方。

穿过顶层那布满了玻璃窗碎片的走廊,我跟着梅尔菲斯闪进了罗门的办公室。

罗门的尸体匍匐在地上,身下铺满的血液浸透了厚厚的地毯。看来当那些佣兵闯进来的时候并没有对他手下留情。

“啧,还真是不走运……本来还想从他这里捞到一些关于撒拉弗的情报,现在看来还是想的太轻松了。”梅尔菲斯抱怨道。

罗门能够联系上撒拉弗,这是我上一次离开【神都】的时候所了解到的事情,梅尔菲斯自然也是知道的。只不过……

“你要找撒拉弗?有什么打算么?”我问。

“问题真多,能不能别问来问去的?很烦人。”他不客气的扔给我一句评语。

我忍不住笑起来,这种感觉终究还是令人怀念,所以我完全没能生气。

“接下来呢?”

“在这里藏上四个小时吧,等你能量恢复。”

“四个小时么?”

“我当初出来的时候就是这样。”梅尔菲斯说道,“我们躲里间去,四个小时以后,你想干嘛都行,我也懒得再给你当保镖了。”

罗门办公室的侧面有另外一扇门。我们走进去,那是一个属于罗门的私人休息空间。休息室不大,但是藏下我们两个人绰绰有余。

外面不时的传来各种各样乱七八糟的声音,厂区里不停的有浮车在来回奔波。

有人入侵的事情大概已经被发现了,只是现在不管是媒体还是管事的人,都不知道该怎么处理现在这种情况。

突如其来的变化太大了,政府没有准备好任何相关的应对措施,而那些心怀鬼胎的家伙们也迫不及待的插了进来,让本来就一片混乱的人类世界雪上加霜。

不过这一切和我都已经没什么关系了。

梅尔菲斯找了一张沙发坐了上去,而我则在房间里转着,摩挲着属于人类世界的、熟悉的家具和装饰。虽然我生活在【神都】里已经很久很久了,但毕竟这里才是我长大成人的世界。如果说没有感情,是不可能的。

换句话说,【神都】真正让我留恋的,是属于自己的力量和生活方式。而现在,既然我已经把这些东西完好无损的带了出来,那么便没有什么遗憾可言了。

只是,很多人为创造新世界付出了无法挽回的代价。

“讲讲吧,我离开以后,这十多个月里发生了什么?”梅尔菲斯饶有兴趣的问我。

我扭头看向他,心里翻涌起了陈旧的悲伤。

“梅尔菲斯,AZZA不在了。”

梅尔菲斯脸上的笑容慢慢的崩解掉了,他深吸了一口气。

“那家伙怎么死的?”他沉默了几秒之后问道。

“破霜、保罗和燃墟围攻之下,被保罗的能量冲击打碎了身体。”我缓声说道,回忆起当时的情形,我只觉得有些难受。

“一打三……他没那么蠢,所以一定是老好人的毛病又犯了。”梅尔菲斯面无表情地说。

“是的,他要杀燃墟,而且差点就做到了。可是也暴露出了他远距离歼灭零级战士的能力,所以没人能容的下他。那场战斗是值得尊敬的战斗,AZZA赢得了所有人的敬畏。”

梅尔菲斯冷哼一声:“如果是对我而言,这个结局很完美。但对他来说,他还是会想和那群愚蠢的朋友一起开开心心的过日子。有力量的人就要去为大家使用自己的力量,AZZA的这个念头实在是太蠢了。”

“或许蠢的是我们。”我这样说,“像我们两个这么自私的家伙,倒是不用背负责任感。但同样,我们也没什么朋友。”

“我本就不需要那种东西,但你不一样。只不过你很聪明,知道在什么时候该去拼命。而不是像AZZA,明知道自己的渴望无法实现,却还是会被责任感驱使着,做蠢事。”

“AZZA让我对你说对不起,他一直很想念你。”我重复着AZZA的遗言,心里变得宁静起来。

“妈的……欠我的钱也要不回来了……可恶的家伙,人死了,再也不可能洗刷败在他手下的耻辱了。”梅尔菲斯长叹了一句,带着浓浓的不甘。看来他输给AZZA的事情一直都还没能够忘掉。

“他死的时候,你在场?”他又扭头看向我。

“是的。”

“但你没有帮他。”

我点了点头,然后一五一十的将这十数个月之内所发生的事情讲述了出来。

我省略了很多不想提及的事情,只是将视角放在新人类的宏观层面上给梅尔菲斯描绘了新人类跋涉的图景。

就连梅尔菲斯这么冷漠的家伙,在听到我们与宫族会战之时,也露出了唏嘘之色。毕竟他也没有体验过必须要肩负着责任,带着某种大义殊死一战的经历。

在那种时候,人会做怎么样的选择,谁也说不出来。

“最后,我们平平安安的穿过了光面。里林对我们的态度还算不错,附近途经的村落也会热情的拿出食物补给来帮助我们的平民。那段时光,

让新人类找回了不少对自己种群的信心和希望。”

“那么燃墟最后打赢了么?”梅尔菲斯的好奇心更多的还是在那场最终的战斗上。

我回想着那个时候发生的事情,心脏剧烈的跳动起来。

“或许吧,他赢得了光嗣之王的承认。也赢得了让新人类穿过真正的神都,回到真实世界的权利……他预料到了将会发生的一切……他的确是赢了。”

“他死在光嗣之王的手里?”

我摇了摇头:“没有。据光嗣之王说,燃墟是千年以来第一个以纯战士身份站到那个高度的战士。那场大战真的是非常过瘾……光嗣之王也没有使用魔力,几乎所有人都是第一次看到两个零级用极端的纯战士战术全力对战。当时幽鬼和食影者的人也在观战,连爱丝弥蕾都不得不承认,自己之前对纯战士的战斗力判断有误。”

梅尔菲斯坏笑着:“爱丝弥蕾那么骄傲的女人,竟然也有承认自己走眼的一天。”

我也笑了笑:“纯战士在一对一单挑的时候所能够释放的力量太可怕了,零级魔战士瞬间爆发的能量输出级别,燃墟竟然可以连续不断地保持十五分钟以上……像我们这种魔战士,除非有压倒性的特殊能力,没有人能抗住燃墟那种进攻强度,五分钟都不行。如果当初燃墟没有重伤,AZZA绝对不可能打赢燃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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菲斯咂咂嘴:“按你这么说,看来里林之王的力量比想象中要可怕更多。”

“里林之王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我现在还不是很清楚……但燃墟的的确确是成功的将光嗣之王打倒在地了那么一次,所以光嗣之王欣然履行了自己的承诺。”

“听着像是小孩子玩的打架游戏一样。”梅尔菲斯似乎对这场战斗丧失了兴趣。

“可是光嗣之王根本没受伤,燃墟也永远不可能赢他。光嗣之王之所以说没人能够用纯能量赢他,是因为他有一种封印能量的手段。虽然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技能,但对方的能量用得越多,能量损失的就越快。最后燃墟的能量用尽,也便输了。”

“如果是那样,燃墟应该还活着。可是他并没有回来,作为首领,他不是理所应当第一个回来现实世界的么?”梅尔菲斯问。

“因为他的确是死了。”

我感慨着,任由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支配了自己的脑海。AZZA的逝去已经过了数月,但燃墟的死亡却还是几日之前历历在目的情形。

疯狂的嘶吼、初邪的泪水、迦施的悼词、还有燃墟最后给新人类留下的遗产

……这些东西所夹杂的情感,一直到现在我都没能够完全接受。

无数人死在这条血腥而泥泞的路上。虽然燃墟并不是唯一看清了未来和过去的智者,但我明白,他一定是最坦然的那一个。无数秘密随着燃墟之死埋葬到了时间里,或许终有一天很多真相会重新浮出水面——又或许永远不会。

我现在没办法让自己回忆燃墟死去时候的情形,因为只要想起初邪在那个时刻迸发出的感情,就会让我非常难受。虽然初邪已经早已不属于我,但我仍然没办法将她从我的心里挪去。

“龙雀,我好好的给你带回来了。修拿说过,你们基因改造者身上的炸弹,可以从龙雀身上找到解除的答案。”我对梅尔菲斯说。

梅尔菲斯点了点头:“我会查的。你接下来打算做什么?”

我微微笑笑:“被女人甩了,所以也没什么特别要做的。可能会隐居一段时间吧,正好这里也有不少钱,可以试着找找自己喜欢做的事情。”

我拍了拍腰间厚厚的钱袋,略带一点点自嘲的说道。

这袋钱,可以算是我讹诈来的。幽鬼和食影者由于之前突袭光面的事情而陷入了麻烦,因为想要去往里林的神都就一定要穿过里林的王城。他们所想到的唯一一个办法就是混在我的部队里一起进去。

本来这件事非常简单,但是我却利用这个机会敲诈了爱丝弥蕾一百枚十字金币。因为每当我想到她利用我的好奇心撬走我所有报酬的时候,都会气的耳朵疼,这次也终于算是让我报复了一回。

梅尔菲斯静静的看着我:“你是想回归正常的生活么?那种你曾经拥有过的,成为战士之前的生活……”

我长舒一口气,对他点了点头。“虽然不知道能不能做到,但如果有这个机会的话,我会尝试的。”

“成为了战士,手上沾着无数人的血,却还奢望着能够安安静静的活在白纸一样的世界里;曾经拥有着上万人军团的领袖,一夜之间就能够抛弃自己所拥有的一切……你做的事情还真是矛盾,不知道该说你贪心还是淡泊……”

我呵呵笑着,没有说话。

因为我还有很多没有对梅尔菲斯说起的事情。不是我不想对他说,而是我根本不知道该怎么用语言表达。

就比如……奥索维曾经对我说的,那个所谓的【真理】。

以及我在光面的中心,属于里林那真正的神都里面,所见到的神……

连我自己都没能真正理解的东西,肯定是没办法讲述出来的。但我清楚的是,我做的决定并不是出于一时的头脑发热。

“那么你呢?”我将话题引到了梅尔菲斯身上,“深渊里面,是什么样子的?”

梅尔菲斯摇了摇头:“我在黑暗和虚空中游荡了很久才找回自己的意识,然后借着鸦羽之刃的引导找到了鸦羽之刃曾经主人所留下的废弃次元城。”

“我听说,如果次元城的主人已经不在了,那么次元城也会消失。”

“的确如此,那片次元城的绝大部分已经崩碎在了虚空里,但至少还残留了一点可供我落脚的地方。我想,它完全消失也只不过是几年之内的事情。不过,这也许说明,制造出鸦羽之刃的那个家伙,死去的时间离我们的时代并不太远。”

我摇了摇头:“不,神都和深渊里面的时间并不是这么计算的……”

梅尔菲斯楞了一下:“你说什么?”

“我也说不清楚,但我知道对神都、对光面暗面、乃至我们的世界来说,时间并不是线性的……而是……”我努力回忆着自己看到的所谓【真理】,伸着手比划出了一个圆形,“而是像一个俄罗斯轮盘赌……”

梅尔菲斯像看怪物一样看着我:“你在说什么乱七八糟的?”

我叹了一口气:“好吧,我看我是说不明白了。你就当我没有说过……”

在神都中看到,或者说感受到的【真理】,从某种程度上给我揭示了这个世界的真实形态。在我进入真正的神都回到这边的过程中,关于【真理】的信息剧烈的冲刷了我的大脑。我需要时间去理解和消化,又或者我永远无法弄清自己所感受到的那些东西。

而我最好奇的是,奥索维在最后的时刻为什么要对我说那样一句话……

“后来发生了什么?”

“虽然那个次元城并没有【神都】那么大,但在那里还是发生了不少事情。”

梅尔菲斯说,“直到两个月前,我才找到了回来的路……那条路,似乎是鸦羽之刃的主人所建立出来的……”

“怎么会有这种事情?”我皱起了眉头,因为从另一侧的世界穿梭是非常困难的事情。据我在光面了解到的信息,除了里林的三个王,目前根本没有人可以打开通往人类世界的通道。

“因为鸦羽之刃的创造者,很有可能是人类,更大的可能是放弃了人类身份,化身成了影族的家伙。因为我能感觉到,那条路建立的初衷并不是通向我们这里,而是为了从人类世界进入他那里。”

“你是说,人类可以变成里奥雷特?这听上去很可笑……”

我刚说了一半,就意识到自己错了。因为我想起来,宫族就拥有着用【再世之卵】把人类变成他们一员的力量。谁又能确定,其他种族的里奥雷特没有类似的能力呢?

“我也说不准,这只是一个猜测。”

梅尔菲斯轻描淡写的把自己在深渊经历的事情一笔带过。这是他的习惯,他真正经历的事情要比他讲述给我的要多得多。

“力量恢复了么?”梅尔菲斯看了看时间,他手腕上还带着一台老式的CRK。我们已经在这里呆了数个小时。

我感应了一下。虽然还没回到全盛期,但现有的能量自保是足够了,于是我对他点了点头。

“那就说再见吧,我要走了。你自己该干嘛干嘛去吧。”梅尔菲斯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怎么?有什么要紧事?”我楞了一下。

“龙雀应该出来了……我们两个的游戏仓都放在一个地方。虽然留了字条,告诉她我来了你这边,但还是早点回去的好。”梅尔菲斯感叹道。

我这才想起来,自从龙雀被雅魅安掳走,梅尔菲斯就再也没能见到她。这样算来,已经一年多了……

“卡门……也一直在等你。”我这样对他说。

梅尔菲斯沉默了几秒,什么都没说。

“你好好处理自己这边的事情吧,等我的事情处理完了,或许会来找你。”

他最后说。

我看着他,总觉得有点奇怪。

当他准备推门离开的时候,我叫住了他。

“你有没有感觉,自己变了。”

梅尔菲斯的手放在门把上,好像凝固了一样。他慢慢回过头,递给我一个轻佻的笑容。

“可能是因为……有人可以想念吧。”

我摇了摇头:“也可能是因为,未来不再是一成不变的结局了。试着让自己活下去,梅尔菲斯,去找龙雀身上的秘密,别放弃。”

“赶紧闭嘴吧,我还真用不着让你给我上心理辅导课。”梅尔菲斯骂了一句,然后甩门而去。

我站在那里,忍不住笑起来。我有预感,我们很快就会再见。

************

时间已经到了午夜,警察和国民警卫队占领了整个生物发电厂,所有刚刚从电池仓里走出来的人都被管制了起来。

虽然说是管制,但实际上并没有字眼上那么冰冷。新人类经历了一场长达数十个月的磨难,对他们来说,现在最需要的就是一张温暖柔软的床,以及可以满足口腹的大餐。

衣衫褴褛的平民们已经是面黄肌瘦,虚弱的不像样子,任何一个人看到他们这幅样子的时候都会抑制不住自己的同情心。

所以没人为难他们,警察和消防队员们甚至纷纷自掏腰包,搜刮了方圆十几公里内便利店里所有可以吃的东西,和受尽折磨的回归者们坐在一起,安抚着他们。附近医院的医生也来了,不知疲倦的帮回归者们检查身体。

我不打算成为被照顾的一份子,也不打算和任何人起冲突。电厂的各个交通要冲都已经被封锁了,大摇大摆的走出去是不可能的,所以我选择了另外一条路。

提升能量,我从窗户直接飞了出去。

能量的光芒在夜空中非常显眼,下面传来了警卫队紧张的吼声,但是却对我无能为力。

我爆出能量,化身成一道白光,向远离发电厂的地方飞走了。

午夜的风带着一点潮湿,在高速飞行中扑打在我的身上。我在空中向远处眺望,人类的城市正笼罩在绚丽多彩的灯火之中。市中心那些高耸入云的钢铁森林发出了冰冷而熟悉的味道,而另一边的居民区则沉浸在香甜的梦乡。

我孤身一人飞在夜空里,俯视着人类世界的一切,既兴奋又悲伤。

已经再也无法回去我曾经无比热爱的【神都】世界了。我曾经经历过的一切、拥有过的一切,已经不可逆转的变成了记忆和时光中的一部分。

但同样,未来……也是崭新的。

而且我没有忘记,我在这个世界,依然有着自己的家。我要回家。

我在无人出没的小巷落了下来,然后走向了租车行。上次出来的时候还剩下一些钱,足够让我租用一辆浮车。

虽然已经很久没有在这个世界生活过了,但至少我还没失去使用电子设备的天赋。研究了三分钟之后,我成功的设定好了通向家乡的航道。浮车像利箭一样窜入了预定的自动车道,窗外的黑夜中的风景刹那间变成了模糊的图像。

我将自己安放在柔软舒适的车座里,思绪已经飘回了那个我长大的地方。

已经没有了来自幽鬼的追杀,Dreams也不会再找我的麻烦……这一次,我真的可以安安心心的回家了。我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再次拥抱那两个我最爱的人……

四百公里的路程,高速浮车只用了二十分钟就抵达了目的地。

我退还了浮车,没有再使用能量,而是步行向家里走去。

这段路,冗长的不像话。

我穿着一身可笑的轻型胸甲,腰里插着刀,像是电影中走出来的角色。如果这时候有人看到我,一定会觉得我脑子有问题。

但是我并不在意,因为周围熟悉的景色已经让我深深的沉浸在了回忆里面。

小时候和小伙伴打闹过的上学路……喂过野猫的那个公园……参加过长跑活动的环城公路……和朋友一起痛饮的烧烤店……和盈风最喜欢去的电影院……柔腻的普通人生活在呼吸之间就把我拖了进去。

我已经无需再以战士的身份活下去了。不管这个世界的和平能够持续多久,我都可以在战争到来之前好好的活着。

虽然燃墟在死前说过,战争一定会到来……但我并不能确定他是不是对的。

至少在我看来,在新人类回归第一日,几乎所有普通人都表示出了对相互之间的善意。

不知不觉之间,我停在了那栋熟悉的二层小楼前面,呼吸变得陡然急促起来。

我终于可以告诉他们,你们的儿子回来了。

街头一片死寂,只有昏黄的路灯在有气无力的照亮着它脚下的一小片黑暗。

我的手在发抖,好不容易才将指纹对了上去。

门像是丝绸一样顺滑的溜到了一边,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我走了进去,木质地板发出了细不可闻的咯吱声,一股令人心安的感觉袭上心头。

我反手关上门,门栓传来一声轻微的咯哒,然后一切又归于了宁静。

他们或许已经睡了。我并不想将老爸和老妈从睡梦中吵醒,所以并没有开灯,也没有说话。我决定在沙发上睡一觉,等第二天他们醒来的时候,大概会吓一跳吧。

我这样想着,走进了客厅。

然而我在客厅的桌子上看到了一件东西,那是一只小提琴的琴盒,琴盒上面放了一封信。

那是老妈最珍爱的东西。

漂亮的耳环、老爸买的钻戒、下狠心收回来的高级皮草大衣……女人会喜欢的东西老妈自然都很喜欢。但一辈子都在拉小提琴的她,那把琴对她的价值是什么东西都无法比拟的。

我颤抖着打开了那封信,也打开了客厅的灯。

潦草的字迹,有几个字还被什么东西浸湿了,以至于非常模糊。

“我们必须要走了,儿子。你的朋友撒拉弗告诉我们,会有人来利用我们威胁你的生命。我和爸爸不想走,但是他说来不及了。他会带我们去一个没人能够认出我们的地方,不用担心我们。”

“我和爸爸一直在等你回来。”

“妈妈很想你。”

带着一丝绝望和无所适从,同样的话,她写了两次……

我后退了两步,坐在了沙发上。我用手捂住脸,泪水再也忍耐不住。

她舍不得我,但是还是不得不走。她不知道该怎么样才能让我明白她的思念。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把她用了一辈子的小提琴放在这里,希望我能够明白她有多爱我。

老妈……我知道……

或者我一辈子都没办法知道,一个母亲会有多么爱自己的孩子。

我瘫坐在沙发上,坐在这空无一人的房子里面,泣不成声。

我什么都没能给他们。我不断带给他们悲伤和绝望,到最后甚至连他们平静的生活都没办法守护。这一刻我是那么的恨自己。

但我也知道,他们并不会怪我。父亲和母亲,他们就是这样的人。

我擦干眼泪,继续看着那封信。

“还记得你小时候打翻了饭盒,被你爸爸追着打,跑丢了一只鞋的那个地方么?你可以在那里找到我们现在的地址。我和爸爸会好好的重新开始生活。”

我能够清晰的回忆起那个时候的事情,大概是八岁的时候,我们一家曾经去临市的山里野营。这件事情再后来被当做笑料经常在餐桌上被提起,想不到现在竟然派上了用场。

唯一让我没料的是,插手这件事的竟然是撒拉弗。

我相信他做这件事情的确是为了建立和我之间的良好关系,因为他那种人并不需要拿我的父母作为要挟我的筹码。

我看了看落款,时间是数个月以前。那个时候,恰好是我背叛了汞先生,将自由军搞得几乎全军覆没的时候。

难道汞先生有能力从那种地方联系到这边么?我觉得那完全不现实。

可是撒拉弗又为什么能够预见这种事情呢?值得疑惑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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